因此,涂自强们的爱情只能在萦绕铜臭味的现代都市社会被悄悄埋葬。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在城市蜗居?在城市受尽各种物质和精神上的不平等待遇?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但是他们想要回到乡村去寻找爱情还有可能性吗?原先的乡村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去了。涂自强所在的那个落后的山村是破败的、农耕时代的,是人们一旦走出来以后就不愿再回去的。底层文学描写的乡村大多是残酷的、让人想逃离的;而官方意识形态想塑造的乡村则是有中国特色的农村,目的是让阶层分化、阶层矛盾不要过度深化,为营造一个和谐社会而美化乡村。央视联手本山传媒在黄金时段连续播放《乡村爱情》系列电视剧,就是官方意识形态认同的文化传播模式,最终想要达到的效果是创造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有中国特色的文化产品。也许在受众尤其是农民理解的乡村真实生活里,《乡村爱情》展示的状态过于理想化,并且巧妙地隐藏了乡村生活艰苦残酷的一面。但是官方媒体在“人民的生活方式的本质典型化”这一努力上是有一定成效的。虽然也许农民自己都不相信电视中的发财致富来得如此容易,不相信农村生活能过得不那么枯燥乏味,反而像演小品一样精彩。但是《乡村爱情》多少给人们一种向往,一种慰藉,营造一个愿景,让人们相信农村生活是可以很美好的,只要我们愿意去创造。《乡村爱情》的热播不是要表现乡村本身。而是要试图给人们冠以这样一种观念,乡村会朝着《乡村爱情》给我们展示的那样被改造得很好。官方媒体“强迫观众把影视当做现实”,运用国家意识形态的力量把个人传唤为主体。这也正是阿尔都塞在《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提出的中心观点——“意识形态把个人传唤为主体”。[3]然而什么样的乡村是真实的乡村?只能说,不同人眼里的乡村是不一样的。我们关切的乡村取决于我们是站在哪一种“我们”的立场上去关切的。 涂自强陷入困境,方方刻意把几乎所有不幸的因素都叠加在他的身上,来表现社会和命运的不公平。然而作家这个关于“社会新秩序如何扼杀一个纯粹的好青年”的实验做不下去了,结尾只能以偶然性的突兀性的死亡结束。 作家很想表现底层青年的艰难生存状态,但在这一新题材上还没有深入发掘,想象性成分很多,情节过于突兀。作家只是发现了一个视角,但没有深入了解这一群体。在关于底层人物的苦难、悲惨这些方面许多作家都用力过度,而对底层民众心理状态的复杂性、丰富性以及形成的特殊情感逻辑这些方面的叙述似乎还是一大空白。这也是底层文学现今面临的叙述瓶颈,如何突破这一瓶颈还有待努力。但不管怎么说,方方在题材的发掘上有新的突破,引起了各种媒体的广泛关注,底层文学也需要方方这样能产生较大社会效应的作家为其代言。因而方方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具有积极意义,体现了底层文学新的突破。 参考文献 [1]萨义德.东方学[M].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2009:67-68. [2]郑小琼.珠三角女工生活史[J].天涯,2012(1):99-100. [3]阿尔都塞.列宁与哲学[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