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经之形成 六艺在战国时期又被尊称为“六经”。《庄子·天运篇》云:“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老子曰:“……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其所以迹哉!”老子认为六经是“先王之陈迹”,其实正是强调六经乃是先王旧典;汉·刘熙《释名·释典艺》曰:“经,径也,常典也。如径路无所不通,可常用也。”此处之经,亦是专指儒家五经而言(乐经在汉代已佚)。清末学者章学诚也说:“六经非孔氏旧书,乃《周官》之旧典也。”可见,“经”自周“典”无疑。孔颖达《尚书正义》云:“然经之与典,俱训为常,名典不名经者,以经是总名,包殷、周以上……典者,经中之别,特指尧舜之德,于常行之内道为最优,故名典不名经也。”孔颖达认为“经”是殷周典籍的总名,“典”是经中之别,特指尧舜之德。尧舜时期尚无文字,孔说当然不足为凭,但孔说强调尧舜之德的同时,其实也强调了尧舜之古,突出了典之原初性和经之后起的本质。 不过,经虽晚出,但在后世有代典而行之势。所谓“经”,《说文解字》云:“織也。从糸巠聲。”段玉裁注为:“織之從絲謂之經。必先有經而後有緯。是故三綱五常六藝謂之天地之常經。”章太炎先生说,“案经者,编丝缀属之称”。因为古代的竹简都要以丝线编连在一起,所以又引申为书籍。《国语·周语上》载春秋早期,单穆公谏周景王无铸大钱,云“国无经,何以出令?”韦昭注曰:“国君以善政为经。”是在此时“经”尚未有经典之意。大约到了春秋中后期,“经”才开始作为贵重的书籍和“典”并称。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家学派为了自重其说,将其著作称之为“经”,如《墨子》有《经说上(下)》篇。《老子》分《道经》和《德经》两部分,医家有《皇帝内经》,兵书亦有称经者,如《国语·吴语》有“挟经秉枹”之语,韦昭注曰:“挟经,兵书也。”是战国诸子经典著作均可称之为经。至此,“经”、“典”合流,经取代典,成为一个专门术语。 到了汉代,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作为“不刊之鸿论”,成为儒家经典的尊称,战国诸子之作,不能再称“经”。西汉末,出现了“经典”一词的合用,《汉书·孙宝传》:“周公上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说,著於经典,两不相损。”此后,“经”专指儒家五经,而经典则可指一切“经时间淘洗可以常驻人心的东西;失而复得可以传之永久的东西”(参见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从典至经再到经典一词的诞生,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见证了中国早期学术史的变迁。 —————————— 参考文献: 〔1〕徐元诰.国语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2002. 〔2〕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0. 〔3〕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 〔4〕曾勤良.左传引诗赋诗之诗教研究[M].台北:文津出版社,中华民国八十二年一月版. (责任编辑张海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