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物欲、情欲交织着发生 爱碧的主动,伊本遮遮掩掩的回避与故作愤怒,爱碧与伊本之间的感情始终有一层没有捅破的纸。伊本怀疑爱碧追求他的真正动机。这个浑身炙热的女人到底是真的爱自己,还是为了最终得到整个田庄而设计的天大阴谋?如果伊本就范,爱碧可以到父亲那里告状,伊本定会被怒气冲天的父亲逐出门外,自动退出对田庄继承权的争夺。物欲与情欲始终在互相交织,互相对抗。作为物欲代表的田庄成为伊本与爱碧感情的最大障碍,他们第一次争吵就源自田庄,“伊本:我是指那块你像老娼妇那样卖了自己赚来的田庄——我的田庄!爱碧:你等着瞧吧,永远别梦想有那么一天,就是一棵烂草你也甭想得手!”[2]田庄成为横在两个有情人之间的障碍,对田庄的欲望阻碍了他们感情的欲望。对“物欲”的警惕使得“情欲”受到了压抑,情欲追求的是纯洁性、唯一性、排他性,而物欲让一切都不纯粹,充满了欺骗和阴谋。 虽然田庄是一个障碍,最终两人还是冲破了理性的防线,让欲望占据了上风。在这个大转变里,伊本的母亲是一个不在场的重要角色,虽然她作为一个故去的人物始终没有出场,但是她始终在伊本和爱碧的心中出现,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伊本母亲的房间始终是关着的,房间开启的那一天,正是爱碧引诱伊本发生关系的一天。一个是生母,一个是继母爱碧,一死一生,形成了有趣的对峙和重叠。伊本在生母的房间与继母发生关系,这种乱伦的关系中,生母不但不是一个反对者,反而是支持者。情欲如何战胜物欲?靠的是伊本对母亲的爱。母亲生前十分憎恨父亲,对母亲的爱就表现为对父亲的报复,在母亲的房间,为了让去世的母亲快乐,报复的最佳方式就是与自己的继母发生关系。 这个剧情有浓烈的精神分析学的味道,弗洛伊德认为,“由于旧的冲突以压抑而告终,一种新的违背唯乐原则的情况恰恰就在某些本能依据这个原则正力图寻求新的愉悦时出现了。”[3]被压抑已久的快乐原则战胜了现实原则,这种快乐不仅仅是情欲的快乐,压抑许久终于如愿以偿的快乐,还带有对父亲报复的快感。伊本认为与爱碧发生关系是对父亲凯博特的报复,这种报复是母亲所希望看到而生前做不到的。在伊本眼里,生母的亡魂是最终冲破伊本心灵障碍的关键所在。这个时候,物欲显得不重要了,爱碧是否继承家业,是否是为了遗产而引诱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取得了两方面的满足——一方面报复了父亲,另一方面终于承认了自己潜在的欲望。 三、欲望的毁灭性 一年后,爱碧生下了伊本的孩子,庄园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有所察觉,只有凯博特却被蒙在鼓里。第三幕的开场是一片狂欢,庄园里的人都聚在一起纵情地唱歌、跳舞、饮酒,提琴师、老农和众男女都在打趣爱碧和凯博特,关于这个过于蹊跷的婴儿的来历。所有人都在怀疑,都在含蓄地开着玩笑,凯博特自信满满,毫不怀疑自己在76高龄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爱碧根本不在乎众人的言辞,她只关心自己心上人——孩子的父亲伊本的去处。这个欢乐的场面预示着悲剧的来临,奥尼尔用热闹的场景来写令人窒息的悲剧。
在爱碧找到伊本之前,凯博特遇到了失魂落魄的伊本。伊本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从心底里接受目前的身份——自己当了父亲,有了儿子,这个儿子是自己跟后妈生的!这一切周围的人都已经有所察觉,只有自己的父亲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乱伦的恐惧与罪恶感,害怕父亲发现造成的家庭分崩离析都让伊本心神不宁。凯博特将当初爱碧说为了田庄而讨好他的话和盘托出,这让伊本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原来爱碧所做的一切,假装爱自己,拥有一个孩子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以此稳定自己的位置,以取得田庄的继承权。爱全部都是谎言,是无耻的勾引,狡诈的阴谋。此时,物欲搅乱了情欲。伊本认为,爱碧对田庄的欲望使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充满了虚伪和欺骗,物欲是真的,情欲是假的。伊本对爱碧的看法有了彻底的转变。爱碧试图解释,试图在伊本面前袒露她真诚而热烈的爱,试图说明当初是在怎样的情境下说出那样言不由衷的话。可是,任凭爱碧怎样苦口婆心地解释,都无济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