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心里暗喜,来到黑暗的大街上,踮着脚,扭着腰,甩着胳膊,慢慢地往回走。尽管才十点多钟,村子里却很静,时而传来狗叫声。路边的蛐蛐,发出匀称优雅的叫声。紫雪说得没错,今天晚上,还是吴梅赢了。吴梅依然确定,只要把吴叶锁在家里,再加上那把明锁之后,她的心就特别平静,那牌别提多顺了,想什么来什么,怎么打怎么赢,这几个月以来,根本就没有输过。她发现不是村里停电,因为好多家还亮着灯呢。吴梅心想,紫雪肯定不会甘心,还想往回捞捞,若是把灯弄着了,还得玩到那个点。吴梅干脆关掉了手机,想气气她们,省得紫雪给她打电话。要是今天晚上不打了,吴梅赢得钱就是她的了。 吴梅家没有喂狗。狗这东西就是这样,特别是晚上,别管是谁,只要有人进门,或闹出一点动静来,它就狂吼半天,那声音怪瘆人的。这边院要是有狗,恐怕每天晚上都得把吴叶吵醒。吴梅喜欢喂鸡,鸡老实,也省事。白天在院里和街上跑,自己找食吃,晚上和下蛋的时候就回来了,除了爱乱拉屎之外,几乎找不到毛病。到了晚上,和人一样睡觉,别管吴梅多晚回来,或闹出什么动静,鸡都老老实实呆在窝里,从来不叫。吴梅先开开明锁,再开暗锁,推开大门,又轻轻地关住,再插住插销,锁住暗锁,生怕把吴叶惊醒。 吴梅家在街的中心,左右全是房子,可以说是墙挨着墙,房连着房。为了能晒粮食,家家都是水泥浇筑的平顶,谁家都有梯子,从这家房顶,能上到另一家房顶。吴梅还仔细观察过她家周围,这些人家都是正经人家,都有人住,还喂着狗,不怕小偷从房上进来。 院子黑咕隆咚,菜地里的蔬菜,静静地立在那里。天空黑暗而神秘,有一团团黑云来回涌动,雷声从远处传了来。蛐蛐哼着匀称的曲子,欢迎吴梅凯旋归来。就叫声而言,吴梅比较喜欢蛐蛐。蛐蛐叫声温柔、尖细、均匀,不像狗叫那样有爆发力,那么瘆人,也不像麻雀那样叽叽喳喳,惹人烦躁。吴梅轻车熟路,尽管走得很轻,但还是被蚊子发现了,蚊子迅速飞到耳边,嗡了几声,咬了她一口,又飞走了。当吴梅走到屋门口,刚想推门的时候,从吴叶房间里传出手机铃声。吴梅心里一惊,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有电话?吴梅轻轻挪到西边窗户下面,蹲下来,想听听都说些什么。吴叶每天都在家里,晚上也不出去,能和什么样的人联系呢?只听吴叶说:“哎哎,快点起,你该走了。”接着便亮了灯,吴梅立刻傻在那里。该走是什么意思?难道吴叶床上还有别人?吴梅强忍着过火车似的心跳,又听见吴叶说:“行啦,你真坏,赶紧走吧……” 吴梅已经瘫在地上,眼看着有个男孩从屋里出来,院里黑,看不清那男孩是谁。那男孩也没有看到吴梅,绕过她,噔噔地从梯子上到房顶上,扬长而去。吴梅什么都明白了。她哆哆嗦嗦,刚打开手机想给自己男人打个电话,紫雪的电话就进来了。紫雪问她:“在干什么?关什么机呢?灯弄着了,大家都等你呢,赶紧过来。” 吴梅的声音都变调了,说:“你们烦不烦?我不打了。” 紫雪问吴梅:“你家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声音不对啊?” 吴梅像哭似的说:“我没事,我真没事。” 紫雪说:“是不是你家货车出事儿了?” 吴梅说:“没有。” 紫雪说:“那你到底怎么了?没事你哭什么?” 吴梅说:“我没事,我就是不想再打麻将了。” 紫雪说:“没事就好,那就明天再见……” 责任编辑张雅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