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当听到她被打的消息时,我又感觉到辛酸。他竟然打了你,简直太过分了!我表达着我的愤慨,听筒里忽然一片静寂,我喂喂了几声,听不见江小鱼的回应。再次把电话打过去,手机语音提示我,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当时想,我们通话这么长时间,江小鱼的手机肯定没电了。 她的手机或许是没电了。但接下来,我每次将电话打过去,听到的都是同一种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它由最初的热情和妩媚,沦为最后的冷漠和消极。我打别人的电话,每当听到这句——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时——心里总会难受一下,很快便想起我的朋友江小鱼来。 这天我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我刚把油放入煎锅,待油加热,将葱姜蒜放入,热油发出“嘭”的声响。再将鱼入锅,加水,滚热的油这才安静下来。手机还在执拗地响着。我急忙走过去,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喂”了一声。 对方叫了一声“姐”。 我忽然愣住。说,江、江小鱼! 她声音低低地说,是我。 天哪!这么多年你跑哪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我出家了,出家做了一名尼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接下来,江小鱼对我诉说了她出家前后的经历。她说和未婚夫分手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处男朋友的勇气了。父母走马灯似的托人给她提亲,但经历过一个对她特别好的男人和一个她深爱过的男人之后,她对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她从他们身上看不到那两个男人的一点点影子。你说还怎么处!她说。其间她从镇初中调到一个偏远的农场去教小学。别人挖空心思花钱想调到县城来,而她却想离县城越远越好。她在那个偏远的农场又遇到了一个追求者,长相还不错,动了点心思。俩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却发现那农场主长相不错,却懒得要命,没有一点进取心。他承包了将近两百亩的水稻,每天早起,便看见他光着个身子,用电话指挥着手下的工人去做这做那,一通电话打完之后,继续搂着她睡觉。承包的土地每年赔钱,你说以后怎么在一起过日子啊。姐,他简直就是一个作威作福的地主啊! 那至于让你出家吗?我流着泪说。 她和我说起她所处的那个偏远的农场,秋风吹过枯黄的茅草,寂寞深夜里的鸟叫,雨天里孩子们光着脚丫走进教室。白天是她一个人的白天,夜晚依旧是她一个人的夜晚。有天深夜,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寺庙里的钟声,她的灵魂好像被唤醒,就这样,办了退职手续,出家做了一名尼姑。 我听着她的诉说,半天竟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说,我父亲病了。是中风,瘫在床上。我母亲又有高血压、心脏病,实在照顾不了他。他们养育我这么大,付出那么多辛苦。我只能从山上下来,暂时呆在家里照顾父亲。你说姐,红尘多忧虑,我已斩断了情缘,却怎么也割舍不掉血缘的挂牵啊!人活着,到底哪里是个好的归宿啊。 我被她这句话惊住,渐至觉得不能呼吸。 责任编辑:刘照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