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话题,镜头从沈从文先生伏案开始,切向湘西,一个俯视的视角,交代了小溪、白塔、人家。接着是近景平角的翠翠、全景渡船的老船夫。用不同的景别展示人物,既保持着与小说《边城》的某些一致,又有所不同。小说《边城》的叙述,是用语言再创造一个优美、健康、和谐的湘西世界,带有独特的氛围与节奏。而镜头,电影“叙事的眼睛”,试图保持的是画面的整饬、连贯于叙述的紧凑:男子要“烧酒”的情节是和老船夫进城连接在一起的,第一章里为钱争执和第六章里的翠翠拦路也都融汇到一个镜头里;包括翠翠让祖父吹笛子,笛子也不得不放在翠翠手中,而不是家里,等等。 《边城》这部影片还原了小说中湘西特有的景致,湘西在电影中有种写意画的感觉,这就使得电影显得相当诗意。如对天空与白云的直拍、对潺潺流水及其水中倒影的拍摄,还有对远山、白塔的拍摄。《边城》中的色彩主要以蓝色与绿色为主,青山绿水始终是画面中的主色调,包括小路两边的草丛、碧蓝的河水,还有郁郁葱葱的山林、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塔,这些色彩表现出大自然不加雕饰的神韵,但后来色彩又转向黑色与苍白色,尤其在天保失事、摊送冷漠之后,爷爷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风雨交加的天气的烘托,夜的黑与天的苍白与此时情节的转折结合得天衣无缝。 语言上,第十章祖父问翠翠应不应二老进城看船赛时,两个话对浓缩为一个,翠翠的回答简短了,但不失心理的丰富,“我不去,——我陪你去”。而散落在各篇章里细细琐琐的对话,也只使用了主要的话轮。省略带着浓缩,是让每个镜头都盛得下,话放得进去,看起来不臃肿,为的都是各自的叙述。 声音是电影的重要元素,也是营造气氛的重要手段。如在《边城》中月光下,爷爷给孙女吹芦管时的那场戏中,凌子风加了夜晚杜鹃的叫声,气氛显得特别优美、幽静。音乐在电影作品意境的创造过程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边城》里的音乐最突出的就是唱情歌了。在寂静的湘西城里,一切都寂静了,这时情歌的飘至,暗示着在这种平静之下,涌动着一种热烈的爱情,且唱情歌也展示了湘西的一种民风民情,使得意境更加深远、韵味十足。 而在一些地方,如祖父与翠翠沉默着返家,这里的沉默镜头没有给足够的长度。小说看起来无关痛痒的叙述,恰恰构成了想象艺术节奏的延长与回环;放在镜头里,就不好了。 可以肯定的是,凌同样抵达了《边城》。沈从文抵达的是记忆中的边城,凌抵达的是人文的文本和文本的“真实”。以视听艺术的形式去探寻、呈现小说创作者的心灵景观,毕竟不容易。 参考文献 [1]沈从文.边城[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2]余华.我能否相信自己[M].济南:明天出版社,2007. [3]王安忆.王安忆读书笔记[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 [4]王向辉.边城的叙事策略及其湘西风情[J].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