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历来对《边城》的关注多侧重于人物描绘和湘西风土人情描绘上,而忽略《边城》的叙述结构,本文以小说《边城》与电影《边城》作比较,突出不同艺术形式之间相异的叙事结构。 关键词:小说《边城》电影《边城》叙事比较 1934年初,沈从文回到阔别十余年的湘西故里。同年4月,完成了《边城》的创作。《边城》是沈从文先生精心描绘的一幅湘西人物风情画,有着独特的叙事结构和叙事策略,其叙事艺术在中国现当代小说中具有独特的价值和意义。 在小说《边城》里,沈从文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这样质朴近乎愚笨的方式开了头,从而展开了缓慢的叙述。前两章用的是介绍的语气,从容不迫地带出了翠翠、老船夫、黄狗、船总一家,也带出了湘西的纯朴风情。这里应该是有“听众”的,照沈从文的话说,是“还认识些中国文字,在那个社会里生活,而且极关心全个民族在空间于时间所有的好处与坏处的”人。但随着叙述的行进,“听众”的影子逐渐模糊起来,沈从文敞开了自己的叙述,也打开了自己,让自身温柔的情感飘荡在整个《边城》里,让温柔的叙述之手爱抚每一个句子,使每一个句子都变得动人起来。似乎伟大的作家都有让一种情绪、心理、氛围笼罩整个作品的本领,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司汤达是,沈从文也是。 沿着自然脉络行进的叙述,在第三章里微微跳动了一下。正是在这一章,叙述第一次出现感叹号(除了引用对话):“凡帮助人远离患难,便是火,人到八十岁,也还是成为这个人一种不可逃避的责任!”沈从文一直以“乡下人”自居,其实经历了五四启蒙和城市生活的沈从文不可能再是严格意义的“乡下人”,他自己也未必不清楚。这一厢情愿偏执的自我命名与这感叹号里,有着沈从文对城市文化不认同的表情。而不认同的背后,是对浸润生命的纯朴风情的肯定。同时,这种纯朴风情与健康人性也是以城市价值体系为参照、与之作比较的。正因为如此,“边城”才有机会从沈从文的记忆中脱胎出来,呈现《边城》的面目。 在第一、第二两章各带出翠翠一家与船总一家的叙述,在第三章的“船赛”中得到了交接与汇合;之后的第四章里,沈从文叙述了翠翠的一个回忆,是一个插曲,一个变奏,丰富了《边城》一直缓缓流淌的旋律。 于是在第五章里,沈从文也让大老遇见了翠翠,这样,该交代的基本交代完毕,故事的框架也初步形成,叙述的行进就有了一种便利。 而在之后的十来章里,和别的小说一样,沈从文也为叙述设置了障碍,如最突出的“大老遇险”。设置障碍是为了更好地行进,但故事和叙述都没有在我们的心中产生跌宕。沈从文插在其中不起眼的对于风俗、人性的描写温柔地抚平了阅读过程中产生的心理褶皱。这不单是技法,更是由于沈从文的心理节奏与心灵律动;沈从文心底湘西优美缓慢的笛声重复着到来与离去,平缓了爱情主题音乐的跳荡。 《边城》与现实主义主流小说不同,作品采取原生态的叙事策略,描写了湘西地处偏隅、民风淳朴的人文景观,呈现出了边地与原始生态的风貌。《边城》的叙说使湘西成为了一种文化的表征,一个被充分意象化了的文化符号。同时,沈从文所建造的希腊小庙又是充满着悲剧的,平静中有悲哀——一个更大的命运笼罩住他们的生存。充满着悲悯情怀的作者,用沉静的文字谱写了一曲湘西喑哑的田园牧歌。就是这样,1934年的沈从文完成了他对边城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抵达。 1949年之后,凌子风计划拍摄电影《边城》,并向沈从文先生征求剧评,之后的拍摄使用的是姚云、李隽培编写,加入沈从文意见的剧本。沈从文在意见里描述了湘西风情的一些具体细节,同时也给出了业余的指导,如“翠翠对爱情的感觉是朦胧的,盼处处注意”,“黄狗的出现不能使用得太多”,等等。
电影难以企及原著的思想与情感高度,似乎成了所有改编电影的宿命与尴尬。这是因为想象艺术更容易高出视听艺术,还是小说《边城》已经先入为主,我们只是在拿电影跟心中的《边城》对比?我不知道。总体说来,凌子风在导演电影《边城》时采取的是“原著”为主的改编策略。凌子风拍摄电影的时候,又根据电影文学剧本撰写了分镜头剧本,很充分地吸收了沈从文的批阅意见。对比小说和电影,可以发现,二者的人物、情节和环境以及所要表达的思想主题基本是丝丝入扣。但是,电影与文学毕竟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