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包法利和安娜·卡列宁娜两人的悲剧是个人的追求与周环境或社会现实发生冲突的必然结果。”⑧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是一个渴望浪漫,浮于感情的女子,喜欢小说中缠绵悱恻的浪漫。在极度放纵自己的欲望、过分追求华而不实的幸福后饱尝失败和耻辱,最终服毒自尽。和包法利夫人一样,安娜·卡列尼娜也是被强烈情感攫住并将自己逐步引向灾难的女人,她渴望爱情却又想受到瞩目和尊敬。在受尊敬却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中和受唾弃却拥有爱情的情妇生活中无法得到内心的平静,安娜最后在痛苦和绝望中卧轨自杀。艾菲·布里斯特没有爱玛·包法利的狂热的浪漫幻想,也没有安娜·卡列尼娜的崇高的幸福要求,相反,她是一个整体上比较平和,愿意迁就妥协的女子,不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她和克拉姆巴斯的短暂的感情无非是一种排解沉闷无聊的冒险行为,并且是被人诱惑战胜了理智。多年后她承认,她从来就没有爱过克拉姆巴斯。搬到柏林后她做了自我反省,决心开始新的生活,寻求了心灵的救赎,这就更使她后来的不幸遭遇令人同情。
三位女主人公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艾菲的悲剧性质却跟这两位女主人公截然不同。爱玛和安娜的悲剧在于她们的梦想和追求彻底落空,美好的愿望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得到实现,自身贪婪的欲望却仍旧只增不减,这种悬殊导致了他们人生的悲剧。而艾菲的人生悲剧更像是一种宿命式的悲剧,自身性格和所处时代造就她悲剧的一生。相比于《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宁娜》,《艾菲·布里斯特》在并没有太多人熟知,在我看来是因为与前两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相比艾菲的性格并不鲜明,她对自己的追求与内心真正的诉求太过于无知,可以说失去了与封建社会对抗的念头,失去了悲剧的美,“悲剧的宿命绝不能消除我们的人类尊严感。命运可以摧毁伟大崇高的人,但却无法摧毁人的伟大崇高。”⑨这正是悲剧中所蕴含的特殊的美感。而艾菲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度地展示无坚不摧的人类尊严感,没有抗争的美丽,人类的伟大崇高并没有在艾菲的人生中得到过多的体现,相反多了几分畏惧和妥协。艾菲在社会的重压下失去了自我最真的色彩,选择了习惯性的妥协。在后来被抛弃的岁月里艾菲的棱角更是被磨平,在最后更是无奈地认可丈夫当时的选择是对的,这也就变相说明艾菲也被这残酷无情的社会教化,一步步屈服,没有尝试反抗便以退缩和低承认自己的过失。从这种种屈服和妥协艾菲不自觉的认可了无情的社会准则、承认了漠视感情的荣辱、接受了自己悲剧的命运,在这些退让低头中艾菲自己也被潜移默化成了维护封建社会伦理道德的一员,失去了抗争的美丽,多了份世俗的苍白。
四.结语
冯塔纳也透过艾菲婚姻悲剧间接控诉导致十九世纪德国女性社会悲剧的刽子手,在专制社会中人必须遵循社会的教化也必须承受教条束缚的压力,这种违背内心、漠视感情的教化和压力会控制人的思想,让人丧失自我与本性。在这样的压抑和扭曲下人往往会变得麻木,以致会为了虚伪的荣誉、地位、财富而扼杀人与人之间最美好、最自然的情感。艾菲的人生悲剧是可泣可叹的,艾菲并没有因自己对这个压抑的封建社会的妥协换来其对自己一丝一毫的谅解,迁就和忍让只让她在这黑暗的深渊里继续沉沦,在封建社会的准则下,柔弱的女子往往只不过是强权社会的牺牲品。
注释:
①⑧刘敏:《冯塔纳的<艾菲.布里斯特>》,国外文学(季刊)1995年.
②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宁娜》,译林出版社.
③④台奥尔多.冯塔纳:《艾菲.布里斯特》,韩世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
⑤马克.奥勒留:《沉思录》商务印出馆.
⑥⑨朱光潜:《悲剧心理学》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⑦刘晓平、刘立:《鲁迅、郭沫若对悲剧理论的贡献》河北学刊,201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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