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漆画图式建构的误读与悖离

　　摘要：漆画作为架上绘画的新晋成员，画种的语言风格与图式特色并未成型，所反映的表象是：各种图像的应用、挪用或借用。管窥其因，受媒材特殊性与鬃漆工艺性的限制，创作中图式的建构存在着误读现象；而更深层，是难舍曾经无比辉煌的“漆艺”情节，束缚了“漆”在视觉艺术的精神天地中纵横开阖，悖离中国传统绘画美学的人文特征。
　　关键词：漆画图式意象
　　我国是漆的发源国，传统漆艺术的文化内涵源远流长，漆画是我国传统髹漆艺术与现代艺术结合的产物，历经由实用性到欣赏性、由装饰性到绘画性的嬗变过程，其艺术语言与媒材工艺始终是紧密关联的，材料的工艺美感和绘画的形式观念得到完美融合，焕发出夺目的东方光彩。然而，漆画作为架上绘画的新晋成员，面对当前纷繁而多元的艺术思潮冲击，“绘画”概念并不明确，“画种”的语言风格与图像特色并未成型，以此对应的理论体系相对薄弱，创作方向和指导思想还存在着误区。
　　一、漆画图式建构的误读
　　古老的漆艺如何迈入绘画的殿堂、获得艺术“新生”？由于材料性与技术性的问题得到相对完善的解决，漆画创作的图像生成条件更方便，“初来乍到”的漆画家们不自觉地投入到架上绘画图像的“上漆”运动中，热衷于展现大题材的“漆彩”能力，追求画面的形式效果与精湛技巧，甚少从艺术的当代审美文化语境出发，静心研究当代漆画的艺术观念和精神含义，表现出急躁的创作心态。中国艺术研究院郑工尖锐指出“图式不确定实际上也影响着漆画的成像技术，故其长期以来一直处于“仿制”阶段。至今依然如此。在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漆画作品中，各种图像的应用、挪用或借用，比比皆是。”①这些现象的产生，归根结底是漆画作为架上绘画艺术成员、画种的图式面貌如何建构的问题。“图式”这一专业术语与美术联姻，在中国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在宋徽宗时期成书的《宣和画谱》中，就有“画式”、“楷式”和“程式”的术语。虽然这些术语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图式”，但在绘画实践中的确存在着形式语言、组织结构和题材内容相对固定的“图式”。现代美术学上所指的“图式”并非仅指传统绘画中的“样式”，它所指的是建构画面的元素以及各个元素之间的组成关系，涉及到表现画面的形式语言、造型方式、组织结构、空间关系；②“图式”作为绘画艺术特有基因，如同“画种”的视觉“指纹”、艺术标签。漆画以漆为媒介，图式风格与呈现样式是受“漆”成像技术的限制。
　　1. 漆画媒材的特殊性
　　漆画创作是以特殊的鬃漆工序来实现绘制目的，其图像表现力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其一，材料制约，漆性的特色是漆画的艺术特征，而大漆是其魅力所在，起着载色、粘合、固化等作用，虽兼有水性和油性的双重特性，但突出的局限性束缚着表现的宽度：由于漆液粘稠，操作复杂，需要遵循严格的制作程序，不如笔墨、油彩那样畅快直接、易于表达，使得漆画不能象油画那样深入细致的描绘细节和塑造型体，表现出客观物象丰富逼真的色彩关系。其二，漆彩的单纯性、装饰性是其“与生俱来”的色彩谱式，漆自身的特点所决定其达不到写实表现侧重运用光色原理严谨描绘客观自然色彩的要求，虽难箔粉上谊染的方法使其初具写实造型手段，但相比于油彩的艳丽，较为单一的漆色与自然色彩的丰富性存在距离，不利于再现视觉的真实。其三，传统髹漆技艺极其丰富，现代漆艺技法的变革更是突飞猛进，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漆画描绘技法始终是受到漆性的限制，成型的偶然性因素较多，造成起皱、倒光与失光等过失现象。漆液成像过程的磨显工艺，程序多、绘制慢、容易把创作激情消磨掉。材料的属性和绘制的技巧决定了漆画不擅长表现写实的物象，语言特性既是一种特色，也是一种束缚，应从图像塑造上解脱出来，去抒发漆性的魅力。
　　2. 漆画施艺的辩证性
　　漆画蕴含工艺和绘画的双重气质，带有天然的装饰韵味，漆画创作应发挥出漆材的融合优势，通过主观化的装饰色彩性语言来体现作品的个性特征，把握好材料的规定性和创作自由性两者辩证取舍，使得绘画形式和材质美感得到有机的统一。因此，图式的建构应避免拘泥于物象的形似，而应追求神似，以主观意象表现为主，具象图式的表达退为其次，注重抒发“漆味”天然的装饰性气质。为此，笔者师法中国民间美术中富含的“装饰意味”与“乡土气息”创作漆画《农家乐》（图1）：表现留守之家挚诚守望着黄土地，略带夸张变形的人物造型，将主人公满怀的知足快乐与灼热的平凡之心诠释出来。抛开写实的造型表现，主观色彩运用超出传统题材的尺度，饱满的构图营造视觉的张力，建构出祥和质朴的意境；材料的选择除运用传统的蛋壳、银箔等外，尝试其它实材的介入形成闪烁光泽；色彩以明艳纯粹的朱丹和翠绿色系进行撞色搭配，通过经营色块的秩序，制造冲突与和谐、内敛与张力共存的漆彩效果，服饰表现则利用漆膜起皱，得到预期的纹理秩序与节奏，形成块面的构成关系，呈现浓烈的装饰趣味。漆画从构思到绘制结束，整个创作过程均离不开工艺技法的支持，在探索漆画艺术内涵时，不要忽视材质美的独特优势和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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