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带来的除了媚俗与孤独外,还有个人的渺小无力感。现代性之前,世界有逻各斯,有上帝,有英雄。在那里,人们都会有性质上共通的标准。好,会受到尊敬与崇拜;坏,则遇到告诫与惩罚。世界是清晰的,可触的。那是一个盛产英雄的时代。但是,现代性改变了历史。现代性之后的人类也变成了“古代巨人肩膀上的现代侏儒。”“蒙田认为,现代人也许比古代人进步,但他们并不因此而享有荣耀,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壮举以达到现今的地位:他们在进步标尺上的较高地位是自然法则而非个人努力与用功的结果。”蒙田的说话无人可以反驳。现代性世界里充斥着矛盾,充斥着去中心化。人们也许享受到了现代性带来的方便,但是同时也必须忍受它给的痛苦。那就是,分崩离析。现代性是由利益所驱使的,利益就像一个智能机器人,一旦闻到了香味,就会自然而然地奔过去采颉其花朵。出于其中的人们不再是主宰。相反,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毫无逃脱的余地。这感觉就像是他收到了来自莫名人士的礼物,惊喜之外难免会有不安:我何德何能,怎可受得起这份礼物?事情上,也许根本称不上礼物。它带来的灾难隐形却持久,远远强过那最初的一丝快乐与甜味。现代性就这样把人类高高地捧于空中,人类小心翼翼地待在其中,上不去,也下来。这是多么尴尬的处境!当人类连自我决定命运的权力都被现代性剥夺的所剩无几,他怎能不感到无力与渺小?
“不!我并非哈姆雷特王子,当也当不成;
我只是个侍从爵士,为王家出行,
铺排显赫的场面,或为王子出主意,
就够好的了;无非是顺手的工具,
服服帖帖,巴不得有点用途。”
普鲁弗洛克敏锐地感觉地到了现代性带给人类的渺小无力感。因此,每当他小心翼翼地幻想美好时,在还未来得及好好品尝这美好带来的甜蜜,普鲁弗洛克就急急忙忙地自嘲,自嘲自己的妄自菲薄。这种无力渺小感绝不仅仅属于普鲁弗洛克,它属于现代性之后的每个人。现代的人们被一种看不见的命运主宰着,仿佛置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自我的位置,任由其摆布。
现代性带给人类的媚俗,孤独与无力感共同让普鲁弗洛克变成了一个行动上的侏儒。整首诗读下来,人们都会有或多或少地共鸣。因为,现代人在现代性的操控制下都变成了各自的普鲁弗洛克,都会被孤独与冷漠笼罩着。这就是现代性之下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一首自我吟唱,又自我嘲讽的“爱情诗”。
参考文献
[1]查尔斯·泰勒《现代性之隐忧》,陈炼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
[2]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顾爱彬李瑞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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