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结合历史文献,以求准确考证西汉著名赋家枚乘的《梁王莬园赋》《七发》《临霸池远诀赋》等作品的创作时间。 关键词:枚乘赋作创作时间 枚乘(?—前140),字叔,淮阴人,西汉辞赋家,“以文辩著名”。初为吴王濞郎中。吴王以怨望谋为逆,乘谏,不纳,遂去而之梁,从孝王游。景帝时,吴与六国反。枚乘复以书谏吴王,吴王不用,卒见擒灭。七国之乱平后,乘以谏吴知名,被景帝任为弘农都尉,不久托病去官复游梁。孝王薨,乘归淮阴,武帝即位以安车蒲轮征,死于道。事见《汉书》本传。 《汉书·艺文志》云:“枚乘赋九篇。”考其赋,《古文苑》卷三有《梁王莬园赋》,《文选》谢灵运《会吟行》李注等作《兔园赋》,是为梁孝王莬园所作。其文曰:“修竹檀栾,夹池水,旋菟园。”《古文苑》注云:“《九域志》:睢阳郡有梁孝王东苑,中有修竹园。”菟园既为修竹所“旋”,当在东苑之内。枚乘关于菟园“并驰道,临广衍,长冗板,故径於昆仑”的描写,与史书所说的“孝王筑东苑,方三百余里”(《汉书·文三王传》)的情况也极为相符。因此,《莬园赋》当在梁孝王修东苑之后作。梁孝王修筑东苑的时间,据史书记载,是在汉平七国之乱后。《汉书·文三王传》云:“其春,吴、楚、齐、赵七国反,……梁王城守睢阳,……与太尉亚夫等相距三月。吴、楚破,而梁所杀虏略与汉中分。……明年,汉立太子。梁最亲,有功,又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孝王,太后少子,爱之,赏赐不可胜道。于是孝王筑东苑。”孝景前元三年,即公元前154年,汉平七国之乱。东苑既为第二年所修,则其修筑时间应为孝景前元四年,即公元前153年。因此,此赋的创作时间当不早于孝景前元四年。景帝前元六年(公元前151年),枚乘被汉廷召任弘农都尉,离开梁地;后来虽然辞官返梁,但估计写此赋的可能性不大。从内容看,《梁王莬园赋》写了莬园的华美,如上文所引;也写了贵族奢华逸乐的生活,如其中就有“於是晚春早夏,邯郸襄国易阳之容丽人及其燕饰子相与杂遝而往款焉。车马接轸相属,方轮错毂,接服何骖,披衔迹蹶,……羽盖繇起,被以红沫。……高冠扁焉,长剑闲焉”等这样的描写。而从景帝前元七年开始,梁孝王因“居其国骄僭”,阴求为汉嗣,并刺杀力阻其谋的袁盎等汉廷大臣,渐遭景帝猜怨疏远,没有了骄狂藩国的资本和逸乐的心情(详参荀悦《前汉纪·孝景皇帝纪》及《汉书·文三王传》)。在这种背景下,枚乘不大可能写《兔园赋》这样的作品。因此,《梁王莬园赋》的创作时间当不致晚于景帝前元六年,而应在景帝前元四年到六年的这段时间之内。 《文选·七上》录有《七发》,主要铺陈了听琴、饮食、车马、游观、田猎、观涛、奏方术之士等七事。七事之中,包括许多地方风物如“龙门之桐”“钟、岱之牡”“景夷之台”“激楚之结风”“郑卫之皓乐”“广陵之……涛”等的描写。这些风物以吴楚之地的为主,除“龙门之桐”“钟、岱之牡”“郑卫之皓乐”外,其他均出自吴楚。而“龙门之桐”“钟、岱之牡”“郑卫之皓乐”,非亲临其地亦可得见,或者由书记传说亦可得闻。楚地的“景夷之台”亦无凿实之貌,其描写并无楚地的个性特点。唯独“广陵之……涛”,其潮发的过程及观者的感受,非亲历者绝不会描摹得如此细腻传神。广陵为“吴王濞所都”(《后汉书·郡国志三》),作者一生虽然到过梁地、长安、弘农等地方,但从文章描写看,作者写《七发》的时候应尚未到梁地、长安等北方地区,因此,《七发》当是作者在吴地事吴王濞的时候创作的。根据史书记载,作者事吴王濞是从孝惠、高后开始的;因此,此赋的创作时间当在孝惠、高后执政之后。作者铺陈七事,据《七发》云,是为楚太子治病寻方。楚太子当指吴太子,即吴王濞太子。广陵本楚境,《史记·货殖传》云:“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为楚太子治病寻方,应是为吴王濞太子治病寻方。吴王濞太子,据史书记载,先后有两个,一个是《史记·吴王濞传》索引《楚汉春秋》所说的“吴太子名贤,字德明”,“孝文时,……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争道,不恭”,被皇太子所杀(《史记·吴王濞传》);一个是《资治通鉴》卷十六所云的“吴太子驹”,孝景前元三年兵败“亡走闽越”。枚乘是因为吴王濞以太子贤被杀怨生异心,谏而不听才离吴去梁的,所以为刘驹写《七发》的可能性不大;而刘贤“素骄”(《汉书·吴王濞传》),与赋文所写楚太子“往来游宴,纵恣于曲房隐间之中”的表现也甚相合。故《七发》当是为刘贤所写。既然是为刘贤所写,则此赋应作于孝文时刘贤被杀之前。综观这些情况,可以断定,《七发》的创作时间当在孝惠、高后至孝文时刘贤被杀之间。 《文选》谢玄晖《休沐重还道中》李注有《临霸池远诀赋》存目。“霸池,即霸水”(《骆丞集》卷二颜文选注)。《汉书·刘向传》注引李奇语云:“霸陵山北头厕近霸水。”《汉书·文帝纪》注又云:“霸陵在长安东南。”则知霸池在长安东南。枚乘到长安,史载仅有两处,一处在《史记》(《汉书》)司马相如传中,其曰:“景帝……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一处在《汉书》枚乘传中,其曰:“汉既平七国,乘由是知名。景帝召拜乘为弘农都尉。乘久为大国上宾,与英俊并游,得其所好,不乐郡吏,以病去官。”由此可知,枚乘到长安的时间均在景帝时。因此,《临霸池远诀赋》所作,当在景帝时。至于具体作于何时,囿于文献,暂时还不能准确判定。 《文选》马季长《长笛赋》云:“追慕王子渊枚乘刘伯康傅武仲等箫琴笙颂,唯笛独无,故聊复备数,作长笛赋。”李注云:“枚乘未详所作,以序言之,当为《笙赋》。”是知,枚乘作过《笙赋》。因赋文无考,此赋创作时间无法确定。《西京杂记》卷四又记“枚乘为《柳赋》”。此赋康达维(美)在《西京杂记中的赋》(向向译,载《社会科学战线》1994年1期)中已证非枚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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