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马克把“义乌”作为博士论文

　　马克是美国康奈尔大学博士、经济社会研究中心研究员、芝加哥大学MBA硕士、中国教育部颁发的“中国文化”奖学金和“福布赖特”奖学金获得者。他在2005年与义乌“结缘”后，就深深爱上义乌。8年来，他深入义乌方方面面，采访数千名义乌各方面人士，其中一本专著——《外国人看义乌》即将付梓出版。他说他的“义乌梦”就是致力做一名——传播义乌商业文明的使者。

　　3月22日下午3点，我们约好在义乌原材料机械市场的“货郎担”雕塑前采访马克。只见从车水马龙中，大步流星走来一位高大身躯、白肤银发、背着双肩包的老外，大老远就伸出了热情的手，并用流利的汉语说道：“选在这里接受你们采访？因为这里很有代表性啊。当年这里的市场是一排排用水泥和铁皮搭起来的，这是义乌市场发展中重要的节点，从马路市场转向室内市场。”

　　马克一出口，我们就被他“镇住”了，看来这个专门研究义乌经济发展的美国学者真是不简单。

　　博士论文“结缘”义乌

　　10年前，拿到芝加哥大学MBA硕士的马克，师从康奈尔大学经济学家导师读博士，而这位导师据说是一位中国通，对中国经济发展与研究颇有心得，为此他十分希望弟子马克能写出高质量的关于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方面的博士毕业论文。

　　当时，中国在海外较有影响力的市场经济发展模式是“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2003年，马克便到了经济相对发达的江苏无锡、江阴等地调查研究。

　　如果说在江苏的调研还算顺利，接下来到温州的调查却受到了阻碍。“温州人对老外‘戒备’心理太强了，太强了！”马克说。不过，放到当时的背景下，想想也是，突然之间来了一个老外，还问东问西，问些商业机密。他不是为生意而来，那为什么而来？“间谍”，这是人们最容易想到的身份，所以对他的防备也属正常。

　　正在马克一筹莫展时，浙江大学的一位教授朋友指点他说：“要不，你就研究浙江诸暨大唐好了，那也是一个市场经济很有特点、很发达的地方。”而此时，他得到了中国教育部的奖学金，他的研究工作有了新的转机。

　　他在大唐的走访中了解到，大唐市场的许多商品都来自义乌市场。于是，马克有了进一步了解义乌市场的想法。“我平生第一次听说‘义乌’两个字。”

　　“2005年，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我们一行六七名外国人，租了大唐当地的一辆客车直奔义乌。路上，当地司机说，义乌市场很大，很有名的。结果我那位‘中国通’的导师，对此话总是不服气，因为他认为他很了解中国，如果义乌市场很有名气，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汽车驶离杭金衢高速义乌出口后，因为路标不明，那时的机场路好像还在修路，路况不好，在城里转来转去，问了许多人，才好不容易找到福田市场(即现在的国际商贸城)，虽然当时国际商贸城才建了一期，但我们一行人还是吓了一跳。我的导师被眼前的市场吓住了：‘天下竟有这么大的市场。’那时，我就认定义乌很了不起。”

　　和导师一样，马克走进国际商贸城，恨不得马上展开调查，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川流不息的人群，井井有条的市场秩序，都让马克燃起激情：“这简直是奇迹，我一定要把义乌介绍出去。”

　　　义乌有采写不完的故事

　　“义乌有肤色各异的外国人，所以我问什么，一般的人都会回答，他们还认为我是采购客户，不知道我不买商品，只想了解‘商业机密’呢。”马克如今回忆起来，还自认为蛮聪明的。

　　从2005年开始到2009年间，马克吃住在义乌，深入到各个阶层了解，研究义乌市场的发展轨迹。“我当时收入很低，花费很省，尽管父母有足够的钱给我，但我不能要，我完全应当独立。”马克说，“在美国做学者不是为了钱。你们对此或许无法理解。”

　　每天的花费不超过30元，出行也总是选择步行或坐公交车，这就是当时马克在义乌的生活。义乌市场上的一般商品一卖到美国，价钱就可以翻好几番。问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这个心思？马克看着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老半天，他说道：“如果我为了赚钱，我就不来义乌了，我是为做学术而来。”

　　博士论文发表后，他也顺利取得了博士文凭，但他与义乌的关系从此再也断不了。

　　4年前，马克受聘于中国人民大学，成为该校商学院企业管理专业的一名老师。凡事认真的马克，就把自己研究义乌市场的成果，作为授课之中的一部分。

　　两年前，省委宣传部委托马克写其中“外国人看浙江”的丛书之一——《外国人看义乌》，马克把对义乌经济的研究，转到采访在义乌的外国人的生存状态。“至今为止，我在义乌所采访的外商已不少于1000人，记了10多本笔记本，采访素材有几百万字了。这不，今天我还采访了义乌二中、宾王中学的两位外籍老师，以及一名在义乌开餐馆的意大利人。”

　　“在这本书中，我主要是写外国人在义乌的工作与生活状态，以及对义乌发展的一些看法和建议。大家盼着义乌越来越好。这是我采访中，所有的外国人对义乌的期望。”

　　用“开放”与“感恩”书写城市传奇

　　“义乌市场的成功经验，在于早期设计经济制度时，政府的定位就很明确：政府管什么，市场管什么。”这正是义乌成功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马克认为，义乌经济如此活跃的第二个原因，还在于义乌对创业失败者有着充分宽容的态度，以及整体社会对创业者都有一种鼓劲的氛围。

　　不过马克也认为：义乌目前的商业文明以及开放程度还有待于跨出更大的一步。义乌人虽然包容、友好，但大家差不多只把外国人当客人看，客客气气，很少把外国人当成“自家人”。“新义乌人”的概念只是建立在彼此客气的基础上，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自家人”。

　　“这既是我在义乌的体会，也是我在采访外国商人时，他们说出的共同感受。”马克每次问起这些采访对象有没有要好的义乌朋友？对方就会说：“义乌的朋友？要好的没有。商务方面的朋友倒很多。”

　　生活在义乌多年，他已深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城市，喜欢吃义乌菜、与义乌人聊天、喜欢义乌的风土人情，流畅的义乌话也是张口即来。但义乌人有一种现象让马克匪夷所思：义乌人很爱开豪华车，好像这成了衡量一个商人成功的标准！“真没必要！”马克认为，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与否，钱不能说明一切。在美国，即使一个很有成就的人，开的或许就是一辆十分普通的“大众”车。

　　不隐恶，不虚美，不丑化，每个力图走向国际化的城市，都需要这样的交流，需要这样的声音。“让义乌今后更快地发展。这就是我的义乌梦。”马克说，“这也是自己为义乌著书立说的一个原因。”(龚献明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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