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中多才色双绝,虽有天赋以及所受教育的因素,但擅长的技艺不同也代表个教育论文人性格与追求的不同。而只有怀着最真挚的情感,才能让谋生的技艺成为生命的一部分。马守真以画兰之精名传后世,不仅因为她的内心情感、人生经历与兰的精神特质有契合之处,也因为她拥有着坚定的性格特质,因而她选择终生画兰。秦淮八艳中薛素素也擅兰竹,但同时精于人物、观音画。多次婚姻让薛素素生活环境常常变动,从而影响笔墨趣味的变化。在嫁给沈德符为妾后,生活的优渥与安稳让其画作失去了“下笔迅扫”那纵横捭阖的气势,转而精勾细描,画风彻底转变。她的艺术经历与马守真形成鲜明对比,马守真对兰的描绘贯穿艺术生涯始终,这是她坚定的性格特质,也是艺术风格上的坚持。这种孤寂中不动摇的坚持是充满力量的,这股来源于内心的力量流入纸笔,让她的兰绘成为不朽名作。 三、从画中探究马守真自我意识的表达 马守真对兰的刻画是一种托物言志,也突现浓烈的自我意识。图1是她1604年所作的《兰竹石图》卷,旷野与自在生长的兰花,以及竹、石的巧妙穿插,全画都弥漫一种关不住的野趣,笔意挥洒自如,兰叶有着抑扬顿挫的画面节奏感,叶面深浅有别,曲折向背,风姿雅致。这野生的兰随风飘摇,观者像是目睹这野趣横生的一幕,为兰花的处境而感叹,却也眼见它无心周遭而暗放幽香。马守真内心对清静生活的向往写在兰叶轻盈的姿态中。野兰生长在贫瘠旷野,却有着随风起舞的自由。而她的身份则让她不得不曲意逢迎,八面玲珑。细细审视,便发现这画中的兰正是她对所渴望的生活发出的艳羡之声。图2《竹兰石图》卷更能看出马守真对于内心情感的抒发。墨色浓淡干湿的变化让画面层次感丰富,细巧柔韧的兰叶以没骨写出,暗含力量,石坡的险衬托兰的自在与风致翩翩,垂下的竹叶似要触碰流水,二者的呼应让画面增添了生动感。在艰险的荒山陡坡中,幽兰那不畏险恶,遗世独立的姿态令观者不禁想到,画者作为一代名妓也是独身面对繁杂的风月场,但纵使再多不得意,她却拥有一种坚守的品格。这种孤独中不屈服的自持与坚守是她幽兰般高洁品格的表现。 她的兰绘图充满不被束缚的野逸之姿,重“意”与“神”的表现,而不刻意营造。她用挥洒自如的笔意描写情绝脱俗、遗世独立的兰花之美,看似笔墨率意的幽谷野兰抒写极富个人情感的画卷,也濡染着充满不屈服的潜台词。这种深含自我意识的画作,流露着她在污浊现实环境中努力保持精神和情怀高洁的愿望。 四、结语 马守真一生把情感与精神写在一枝一叶间。 细看其兰绘图,花叶细巧婀娜,风致翩翩,竹子也是玲珑之姿,率意洒脱,作为衬托石头的线条温婉而毫不嶙峋。在这柔美的笔意之下,她的画却呈现强烈的自我意识,也因她内在的坚定,让画摆脱脂粉气而具有勃发的力量,这种软绵中暗含的能量让画面摆脱阴柔之气,也让我们清晰审视其自我意识及内心世界。她虽是个一生追寻爱的女子,却自有底线和章法,她与心中所爱保持距离,隐藏了爱恋之情,只是通过清淡的兰绘图来吐露些许真心。 马守真在兰绘上的高超造诣是对不幸命运和无果爱情的深刻情感投射在艺术创作方面后的结果,她通过描摹这种高洁的植物,获得了相对于现实生活更为纯净的精神空间。孤芳自赏的兰花就像是她自己的象征,她把情感上的伤感孤寂带入兰绘,用艺术生命来追求现实生活中无法达成的纯净境界,兰绘就是其自我写照。正是这种贯穿生命的对兰的追求和内心深处对兰无法割舍的情结,让她能够画出具有极高艺术价值的兰绘。据说,她死前命人在身边摆满了兰花。生命走到最后终于远离了一切纷扰,只剩兰花幽香。或许她的灵魂也化作了一朵幽雅清芬的兰,于清静处自由生长,默默绽放美丽。 参考文献: [1] 孙晓昕.粉黛丹青——晚明青楼女画家自我意识的突现[J].艺海,2009(2). [2] 顾佳佳.明代妓女画家的研究[D].扬州大学,2012. [3] 陈姗.以才入画——女性视角中的薛素素及其画作[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07(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