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弗顿认为议会圈地是18、19世纪英国农业革命的必要前提,从时人的遗产清单和农业部组织的以堂区(村)为单位的农业调查报告中,可以发现相关证据。比如,林肯郡的坎威克在1786年圈地后,每英亩的小麦产量从20蒲式耳提高到22蒲式耳,增长10%;大麦从20蒲式耳提高到28蒲式耳,增长40%;燕麦从27蒲式耳提高到48蒲式耳,增长78%。羊的数量也增长了33%。他还针对修正派学者的观点,指出从中世纪直至18世纪中叶,英国的农业生产技术和农业劳动生产率几乎没有发生变化,仅仅在牲畜饲养方面有一定进步;敞田制严重阻碍农业创新,如新饲料作物萝卜和三叶草的引进和推广。威廉森同样认为圈地是18、19世纪英国农业革命的前提条件,但留有余地。他举例说,1784年阿什利村在不改变敞田制前提下,容许农民在部分时间部分条田暂时性圈围,以保证萝卜和三叶草生长,并指出:“这样的安排远比那些同时代的改革家———他们对敞田制农业带有不可救药的偏见———让我们知道的分布的更广。”16、17世纪的英国农业不是没有进步的,其中最重要的是萝卜和三叶草的种植,作为18、19世纪农业革命核心技术的“诺福克四轮制”就是将它们整合到农作物轮作序列而成的。我们倾向于认为威廉森的看法更为妥当。18、19世纪议会圈地带来的农业生产高效率是毋庸置疑“诺福克四轮制”是一种经过改良的轮作技术,轮作顺序依次为小麦、萝卜、大麦和三叶草。萝卜和三叶草原本是饲料作物,但将它们整合到农作物轮作序列可以达到肥田的效果。因为种萝卜和三叶草可以饲养更多牲畜,更多牲畜可以产出更多粪肥,更多粪肥可以生产出更多谷物。 综上所述,敞田制并非日耳曼人农村公社土地制度的历史遗存,也不是中世纪英国农业技术进步不可逾越的障碍,事实上,它是适应9、10世纪包括英国在内的西北欧经济环境的变化产生的。通过敞田制安排,实现了农业和牧业的有机结合,满足了盎格鲁-撒克逊人对肉食和小麦面包的双重需要。敞田制同与之紧密联系的新技术如重犁、圈羊施肥、三田轮作一起,推动了英国历史上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土地开发,并使传统农业保持了数世纪的繁荣。随着15、16世纪英国开始从农本到重商转变,农牧分离成为大势所趋,敞田制逐渐失去存在的理由。东部和东南地区不规范的敞田制最先发生变化,但米德兰及其周边规范的敞田制一直维持到18、19世纪。随着英国近代农业的发展,虽然敞田制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它曾经有过的合理性仍值得充分肯定。 参考文献: 马克垚:《西欧封建经济形态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 舒建军:《近代早期的发展模式:英国的公田与公共权利》,赵汀阳主编:《年度学术2006:农村与城市》,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文礼朋:《中世纪和近代早期英格兰敞田经营制度再认识》,《史学月刊》 赵文洪:《英国公地制度中的财产权利》,侯建新主编:《经济—社会史评论》第4辑,北京:三联书店, 赵文洪:《公地制度中财产权利的公共性》,《世界历史》 赵文洪:《公地制度中的平等精神》,《史学集刊》 赵文洪:《欧洲公地制度的政治学遗产》,《学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