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算与分析中用到的人口等相关数据来自相关年份《中国统计年鉴》。根据样本期内《中国统计年鉴》的统计口径,城镇人口是指居住在城镇范围内的全部常住人口。 2、测算结果与分析 2.1排放规模与结构 测算得到相关年份我国城乡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规模与构成情况。 从总量来看,1992至2005年,我国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持续上升,从33876×104tC增长至67940×104tC,增幅达1.0倍。在碳排放量增长的同时,其占全国能源消费碳排放总量的比重则呈现下降波动,从1992年的64.3%降至2005年的58.7%,下降了5.6个百分点。我国居民消费率长期偏低且近年来持续下降的现象在碳排放领域得到相应体现。 该阶段,居民消费价值量从21729×108元持续增长至60975×108元(均按2000年不变价格折算,下同),增幅达1.8倍。可知,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增幅远低于消费价值量增幅。从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投入产出模型[式(1)]来考察,排放量的变动是由消费品产业部门单位总产出碳排放量CI、部门中间生产需求结构(I-A)-1、及居民消费模式Y(包括消费水平与消费结构)所共同决定的。其中,部门中间生产需求结构主要受产业结构变动的影响,而现有研究表明,产业结构变化在短期内对能源利用效率提高的影响并不明显,近30a来我国产业结构变动对碳排放增长在整体上并未表现出负效应,因此,对居民消费碳排放的增幅远低于消费价值量增幅的解释应主要从产业部门单位总产出碳排放量(即排放强度①)及居民消费模式的变动两方面入手。 从排放强度来看,图1所示为2005年各类消费品产业部门单位总产出碳排放量及其1992—2005年的变动情况。2005年,排放强度最高的两个部门:金属加工制品业,石油加工、炼焦及燃料加工业,均为工业部门。而服务类部门,如文教卫生、商务及其他服务业,批发零售及住宿餐饮业等,位于排放强度最低行业之列。样本期内,14个产业部门中有12个部门的单位碳排放水平呈下降态势,大部分降幅都在50%以上。排放强度的大幅下降直接促成了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增幅低于消费价值量增幅的结果。 再从排放结构来考察。该阶段,我国居民家庭消费的恩格尔系数持续降低,居民消费结构呈现出服务类消费比重上升、基本生活保障类消费比重下降的趋势,带动了相应的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结构变动。1992年,载能碳排放比重最大的两个居民消费品部类依次是:农林牧渔业(25.7%),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16.4%);而2005年则变化为:文教卫生、商务及其他服务(37.1%),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19.0%)。按三大产业划分,第三产业消费品载能碳排放增长最为明显,从7600×104tC增长至33674×104tC,增幅达3.43倍;第二产业增长了64.6%;第一产业则下降了38.4%。可知,该阶段载能碳排放的主要消费品部类经历了从农业、食品等基本生活保障性部类向居住、交通、信息等服务类部类的转变。由于第三产业部门排放强度明显低于第一、第二产业,而居民消费比重增幅较大的消费品大多出自第三产业部门,该阶段居民消费碳排放的增幅远小于消费价值量增幅由此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解释。 2.2人均碳排放及城乡差异 1992—2005年,居民人均排放量从289.1kgC增长至519.6kgC,增幅为79.7%。但城乡之间差距明显:城镇居民人均排放量从503.3kgC增长至905.8kgC,增幅为80.0%;同期农村居民人均排放量则呈现波动态势,4个采样年份分别为208.0、240.3、177.6及228.3kgC,总体增幅为9.8%。农村居民人均排放水平的先升后降可以从消费品产业部门能源效率提高及排放强度降低得到部分解释。样本期内,居民人均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城乡比从2.4增至4.0,差距不断加大,说明我国经济社会的城乡二元特征在碳排放领域亦表现明显。样本期内,城乡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总量的变化表现为一升一降。其中,城镇居民排放量从16194×104tC上升到50918×104tC,增幅为2.1倍;农村居民排放量则从17682×104tC降至17022×104tC,下降了3.7%。该阶段,我国人口城镇化率从27.5%上升至43.0%。城镇人口规模持续扩张而农村人口收缩,加之城镇居民人均排放水平不断提高而农村人均排放水平只是略有上升,使得城乡排放规模的差距不断拉大。2005年,城镇居民以占全国43.0%的人口,占有了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总量的74.9%。可见,城镇居民消费需求的持续扩张是目前我国居民消费碳排放不断增长的主要来源。 通过各类消费品人均载能碳排放水平的城乡对比可以进一步展示城乡差异的结构特征,2005年,在所有14个消费品部类中,人均排放的城乡比在3倍以上的有12个。其中,电力、热力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的城乡人均排放比高达7.8,是城乡比最大的消费品部类。石油加工、炼焦及燃料加工业,建材建筑及非金属矿物制品次之,城乡排放比分别为6.9和6.8。从人均排放差距的绝对值来考察,文教卫生、商务及其他服务,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两个部门的城乡差距最大,人均排放落差均在100kgC以上。由此可知,居民消费排放的城乡差距主要体现在工业制成品与服务类消费。 值得注意的是,城乡居民虽然在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水平方面差距明显,但在排放结构上却呈现出一定的趋同特征。农村居民方面,1992年碳排放比重最大的两类消12期朱勤等:基于投入产出模型的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测算与分析2025费品依次是农林牧渔业(32.8%),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14.7%)。而2005年,文教卫生、商务及其他服务类消费的比重增加了28.5个百分点,达到36.2%,一跃成为排放比重最大的消费品部类;同时,农林牧渔业类消费的下降幅度最大,降低了17.8个百分点。城镇居民方面,排放比重最大的两类消费品从1992年的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18.2%),农林牧渔业(18.0%),变化为2005年的文教卫生、商务及其他服务业(37.4%),机械、电子设备及其他制品(19.7%)。可见,城乡居民在碳排放结构的变动上都表现出居住、服务类消费碳排放比重增加、农业及食品类消费碳排放比重减少的相同趋势。 2.3国际比较 在文献对美国、希腊、西班牙及德、法、荷等国的研究中,居民消费碳排放的概念界定与本研究类似,考察年份相近,其研究数据经过相应折算后可用于进行国际比较。1990年代,从人均排放量来看,我国居民消费碳排放水平仅为美国同期水平的7%、西班牙的18%、希腊的37%左右;从户均排放量来看,与前西德、法国及荷兰相比,我国居民排放量约占其35%~45%;从居民消费排放占国家排放总量比重来看,1997年,美国居民的排放比重为79.9%,我国居民为59.6%。即使以我国居民2005年的排放水平与欧美国家1990年代的水平相比,差距依然巨大。 另一方面,由于我国能源结构及能源效率的限制,产业部门碳排放强度大大高于世界先进水平,而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水平与产业部门碳排放强度密切相关。也就是说,在相同排放水平下,我国居民所获得的是更少的消费品。因此,由居民消费排放水平的国际差距所反映出来的居民实际消费水平的差距其实更大。虽然考虑到发展中国家在工业化进程中技术外溢的后发优势,未来满足相应消费需求的单位排放量有逐步降低的可能,但我国居民消费碳排放水平与先行工业化国家的巨大差距仍是不争的事实。 为便于比较,对于文献中给出的CO2排放量,本文将其统一折算为碳排放量;文献和分别给出了美国和希腊的居民消费碳排放总量,本文根据该国相应年份的人口数,将其折算为居民消费人均碳排放量,其中人口数据源自联合国人口数据信息网络(http:∥/www.un.org/popin);美国1997年碳排放总量源自美国能源情报署网站(http:∥www.eia.doe.gov),用于计算该年居民消费碳排放占美国碳排放总量的比重。 2.4不确定性分析 毋庸讳言,本文对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测算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对研究结果准确性的影响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根据投入产出模型从产品价值量反推其载能及碳排放情况,是一种间接的测算方法,其结果是对消费品载能碳排放量的一种近似。其次,由于假设归并后的同一部门内不同种类的产品具有相同的能耗及排放水平,因此对产业部门划分的细化程度会影响测算结果的准确性。第三,未考虑进口商品与国内产品在载能量及碳排放水平上的差异,直接以我国部门单位总产出碳排放水平作为该部门消费品排放强度的衡量指标。由于长期以来我国碳排放强度高于世界平均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高估了部分进口消费品的能耗及排放水平。 总体而言,本研究采用投入产出模型测算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是在现有数据可得性条件下的一种相对合理的测算方法,上述不确定因素所带来的计算偏差对于我们把握居民消费碳排放的宏观态势不致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3、结论与政策含义 本文基于投入产出模型及可比价投入产出序列表,定量描述了1992—2005年我国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规模与结构的变动特征,分析其影响因素,并进行城乡对比与国际比较。研究得到以下几点主要结论: (1)1992—2005年,我国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总量持续上升,增长了1倍;居民消费品载能排放的人均量从289kgC增长至520kgC;居民消费碳排放占全国能源消费碳排放总量的比重较低且近年来有所下降。 (2)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城乡差距明显。该阶段,城镇居民人均碳排放量增加了80%,而农村居民的增幅不足10%,人均碳排放的城乡比从2.4增至4.0。同时,城乡居民在碳排放结构的变动上表现出一定的趋同特征,居住、服务类消费碳排放比重不断增加,农12期朱勤等:基于投入产出模型的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测算与分析2027业及食品类消费碳排放比重相对减少。 (3)主要受益于产业部门(尤其是第三产业)排放强度的持续下降,以及居民消费结构向相对低碳的服务类消费的倾斜,该阶段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增幅远低于居民消费价值量增幅。 (4)我国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水平与欧美国家差距巨大。1990年代的人均碳排放水平仅为美国的1/14,在欧洲国家的1/5至1/2之间。现阶段我国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仍处于较低水平。 居民消费品载能碳排放的变动是居民消费模式变化在碳排放领域的反映。从减缓排放角度考虑,是否意味着未来发展低碳经济与低碳社会需要从压缩居民消费需求入手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首先,现阶段我国居民消费率持续走低,国民经济的持续高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并未带动居民生活水准的同步高增长。居民消费排放呈现出的显著城乡差距、国际差距均提示我们,现阶段我国居民总体的消费水平尚处于较低层次,作为发展中国家,努力提高居民生活水平,让国民共享改革开放成果仍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其次,虽然近年来我国人口增长速度明显放缓,但由于人口基数庞大,未来10a人口总量还将有所增长,人口城镇化进程亦将进一步加速,居民消费规模的持续扩张成为必然趋势。第三,消费规模并非影响排放的唯一因素,本文的研究表明,排放强度、消费结构的变动都有可能成为抑制排放的重要因素。样本期内居民消费碳排放的增幅远低于居民消费规模增幅的实证结果充分表明,未来我国有可能通过优化消费结构带动产业结构调整以及促进排放强度降低,在不断提高居民消费水平的同时有效减缓消费排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