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估计结果：SN1对农户的WTPA产生了负向影响，即被调查者越是感受不到邻居方面的压力，越倾向于提高支付金额。在实际调查过程中，比较有趣的现象是，被调查者普遍认为：“村里人是不懂保护环境、防控水污染的，我会比别人更好些。”对这一现象的可能解释是，环境商品在发展中国家是一种奢侈品（McFaddenandLeonard，1993），被调查者愿意对农业面源污染防控进行支付，正是受奢侈品消费中炫耀动机的驱动（参见平狄克、鲁宾费尔德，2009）。因此，被调查者才会在越是认为同村人不保护环境的情景下，愿意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越高的费用。

　　4.地区虚拟变量与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意愿的影响分析。由表2可知，苏北这一地区虚拟变量在两个模型中都产生了显著的正效应。Probit模型估计结果显示，苏北这一变量对抗议支付具有最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的解释能力。调查情况显示，在321个被调查者总体中，共有42个抗议支付者，其中17个来源于苏北地区，苏北地区被调查者之所以抗议支付，是因为半数以上的被调查者认为农业面源污染不严重，没有必要治理，从而拒绝支付。根据Tobit模型的估计结果，在非抗议支付者中，苏北地区被调查者愿意支付的费用比其他地区被调查者高74.55元。调查结果也显示，在54份有效的WTPA等于0的问卷中，只有3份由苏北地区被调查者填写。对于这一结果，可能的解释是，相对于苏南、苏中而言，苏北地区被调查者更倚重于当地农业的发展，安全农产品生产计划的推进，是当地挖掘农业内生增长潜力的有力举措，当地农业生态环境会对安全农产品品质产生重要影响，进而会影响被调查者从安全农产品生产中获得的经济回报。此外，苏北人豪放、热情，更接近于北方人性格，不排除他们在被调查过程中存在一定程度的主动配合的动机。所以，苏北地区被调查者愿意支付的金额显著高于其他地区。

　　（四）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估计

　　建立的支付金额估算模型，估算出苏北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金额的期望值为：E(y|X).E(WTPA).371.51元，其他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金额的期望值为277.65元。根据江苏省2010年统计年鉴数据，苏北地区农户数量为669.6万户，苏中地区552.08万户，苏南地区260.9万户；全省耕地面积为7106.33万亩，全省安全农产品生产基地面积为4472.49万亩。本文按照安全农产品生产基地面积占全部耕地面积的比例，测算出苏北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数量为416.83万户，苏中地区344.50万户，苏南地区162.30万户。分别剔除苏北地区18.68%的抗议支付户、其他地区11.41%的抗议支付户，计算出苏北地区的非抗议支付户为338.97万户，苏中地区为305.23万户，苏南地区为143.80万户。据此，估算出不同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的现值总额为：

　　苏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现值总额：371.51×338.97=125930.74万元苏中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现值总额：277.65×305.23=84747.11万元苏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现值总额：277.65×143.80=39926.07万元这样，对于安全农产品生产户而言，江苏省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的现值总额为250603.92万元。

　　在进行CVM调查时，询问被调查者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金额为一次性支付数量，而非每年的支付金额。假设水环境质量恢复期为20年，那么，当下苏北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一次性支付371.51元现值，分摊到20年，即可测算出每户每年愿意支付的金额。同样，也可以计算出苏中、苏南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年均愿意支付费用为26.61元。那么，不同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年均经济价值：

　　苏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年均价值：35.61×338.97=12070.72万元苏中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年均价值：26.61×305.23=8122.17万元苏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年均价值：26.61×143.80=3826.52万元①目前关于中国通货膨胀警戒线标准问题的讨论，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态势，但有一点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3%的通货膨胀警戒线是偏低的，至于调高到什么标准，目前有三种观点：4%，4.5%，5%。本文根据最近3年中国CPI的实际情况，选择5%的年通货膨胀率来计算贴现率。

　　这样，对于安全农产品生产户而言，江苏省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年均经济价值为24019.41万元。

　　由上述结果可知，江苏省安全农产品生产户愿意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的总金额为250603.92万元，即安全农产品生产户视角的江苏省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总额为250603.92万元。若实现本次CVM调查预设的水环境质量修复目标需要20年，那么，江苏省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服务的年均经济价值为24019.41万元，相当于2009年江苏省农业生产总值的0.07%。在不同地区间，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存在很大差距，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服务在苏北地区产生的经济价值，远高于其在苏中和苏南地区产生的经济价值。

　　五、结论与讨论

　　利用江苏省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入户调查数据，分析了影响农户支付意愿的因素，并运用条件价值法（CVM）评估了江苏省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农业面源污染防控存在巨大的经济价值。绝大多数安全农产品生产者认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能够增进其福利，具有经济价值，他们愿意为农业生态环境保护支付费用。江苏省所有安全农产品生产户总的支付金额现值为250603.92万元。若农村水环境恢复到目标质量水平需要20年，那么20年间，江苏省安全农产品生产户年均愿意支付金额为24019.41万元。

　　第二，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呈现出显著的地区差异。苏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显著高于江苏其他地区。在平均愿意支付金额方面，苏北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一次性平均愿意支付金额为371.51元，远高于其他地区安全农产品生产户277.65元的平均愿意支付金额；在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经济价值总额方面，苏北地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总额为125930.74万元，高于苏中、苏南两地124673.18万元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总额之和。

　　第三，本文另一个主要目的是分析农户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本文用两个模型分两步分析了农户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意愿的两个方面——抗议支付决策和支付金额决定。总体而言，两个模型中的解释变量都具有较强的解释和预测能力。在Probit模型中，环境知识、对政府方面压力的感知、是否为苏北地区是影响安全农产品生产户抗议支付的主要决定因素；在Tobit模型中，被调查者身份变量、安全农产品销售收入、环境知识、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态度、农业面源污染防控难易程度感知和是否为苏北地区对被调查者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金额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环境知识变量的显著作用，意味着政府可以通过环境教育来普及环境知识，提高安全农产品生产户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支付意愿，从而为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服务提供经济动力。安全农产品生产这的积极效应，说明农村精英群体对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服务有更强烈的需求，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这不仅能够为农业生态环境保护提供经济支持，而且也起着重要的示范效应。因此，在农业生态环境保护方面应当充分发挥农村精英群体的作用，以形成对其他农户的示范带动作用。

　　第四，CVM的调查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受实际操作技术的影响。例如，不同的支付频率与不同的支付方式会对被调查者愿意支付的金额产生影响。Stevensetal.（1997）的研究结果显示，一次性支付与按月或按年支付的愿意支付金额存在较大差异，通常较高的支付频率会引导出更高的支付金额；靳乐山、郭建卿（2011）则发现，不同的支付方式对农户的支付意愿有非常显著的影响，以劳务方式作为支付方式调查得到的平均愿意支付金额约为以货币方式作为支付方式调查得到金额的5倍。本文研究在调查过程中询问的是被调查者以货币方式一次性愿意支付的金额，由此估算出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可能显得保守。希望今后运用CVM进行相关研究时，研究者尝试用不同的支付方式和多种支付频率来引导出被调查者的支付意愿，以更准确地估计农业面源污染防控的经济价值。

　　参考文献

　　1.蔡银莺、王晓霞、张安录：《居民参与农地保护的认知程度及支付意愿研究——以湖北省为例》，《中国农村观察》

　　2.蔡志坚、张巍巍：《南京市公众对长江水质改善的支付意愿及支付方式的调查》，《生态经济》

　　3.郭淑敏、刘光栋、陈印军：《都市型农业土地利用面源污染环保意识和支付意愿研究》，《生态环境》

　　4.韩洪云、杨增旭：《农户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政策接受意愿的实证分析——以陕西眉县为例》，《中国农村经济》

　　5.靳乐山、郭建卿：《农村居民对环境保护的认知程度及支付意愿研究——以纳板河自然保护区居民为例》，《资源科学》。

　　6.梁爽、姜楠、谷树忠：《城市水源地农户环境保护支付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分析——以首都水源地密云为例》，《中国农村经济》。

　　7.刘光栋、吴文良、彭光华：《华北高产农区公众对农业面源污染的环境保护意愿及支付意愿调查》，《农村生态环境》

　　8.马文博、李世平、陈昱：《基于CVM的耕地保护经济补偿探析》，《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9.彭希哲、田文华：《上海市空气污染疾病经济损失的意愿支付研究》，《世界经济文汇》

　　10.平狄克、鲁宾费尔德：《微观经济学（第七版）》，高远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1.颜夕生：《江苏省农业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估算》，《农业环境科学学报》

　　12.杨宝路、邹骥：《北京市环境质量改善的居民支付意愿研究》，《中国环境科学》。

　　13.张蔚文、石敏俊、黄祖辉：《控制非点源污染的政策情景模拟——以太湖流域的平湖市为例》，《中国农村经济》